如此炙手可热的美国法学院，为何学生毕业后依然债台高筑？

迈阿密大学法学院

摘要：

疫情爆发以后，美国法学院受到众多本科生热捧，但投资回报难以令人恭维。一个本科生再读三年法学院的花销近30万美元！大多数美国当地学生依靠联邦贷款支付法学院费用。而法学院毕业生的年收入主要位于两个区间，服务于小型律师事务所和政府部门者年薪介于4.5和7.5万美元之间；而获得大型律所青睐的幸运儿年收入高达20万美元。只有依托顶尖法学院（如排名前14的名牌法学院）的光环才有望获得为大型律所服务的机会。

与整个社会如出一辙，新科出炉的法学博士这一被普遍认为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专业人士群体也无法逃脱无处不在的内卷，只有少数人通过惨烈的竞争才能爬到金字塔尖，多数意气奋发的法学博士很快泯然于众甚至碌碌无为，不少人在毕业多年后都无法偿还学生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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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财经媒体“彭博资讯”报道，过去一年，美国法学院申请学生数量增加28%

由于疫情导致经济衰退以及社会矛盾不断加剧，今年美国法学院申请学生人数较去年激增28%，达到2011年以来的最高水平，这不但使申请学生身陷更为激烈的入学竞争，也让全美法学院的招生工作挑战。部分法学院甚至要求录取学生延迟入学。

尽管法学院一直被认为是通往体面生活的万全之策，但是，多年来学费的增长使之变成一条负债累累的快车道。

根据最近数据，使用联邦贷款的迈阿密大学法学院的毕业生，借款中位数达到16.3万美元。然而，离校两年后，半数学生年薪仅有5.9万美元甚至更少。

通过分析联邦数据，《华尔街日报》发现迈阿密大学法学院是《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 S. News）前100名法学院中，债务和收入差距最大的一所学校。

根据该报对2015年和2016年毕业的学生的最新联邦收入数据分析，其他很多声誉良好的法学院毕业生通常也会背负六位数的学生贷款，并且还无法找到高薪律师工作。

一些毕业生告诉《华尔街日报》，当迈阿密法学院学生要求获得财政援助时，学校官员往往提供这样的解决方案：申请更多的贷款！

2016年从迈阿密法学院毕业，并以年薪约4.5万美元的公设辩护人开启职业生涯的博伊格里斯（Dylan Boigris）表示：“签下这笔25万美元贷款之前，我没有任何工作和生活经验，我以为自己应该赚得比现在多得多。”

包括利息和本科贷款，迈阿密法学院毕业生博伊格里斯目前负债约30万美元

该校教授安东尼·阿尔费里（Anthony Alfieri）说，法学院在学生中“培养这种残酷的乐观主义”，让他们以为六位数工资垂手可得，而实际上这些高薪工作主要预留给了那些排名靠前的顶尖法学院学生。

他指出：“为了确保顺畅运作，法学院鼓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迈阿密大学发言人梅能德斯（Jacqueline Menendez）女士通过一份书面声明表示：“本校每个院系都极为重视减轻学生债务负担，当然也包括迈阿密法学院。”

迈阿密大学拒绝对具体学生的经历予以置评。

联邦数据表明，非精英名校的法律学位含金量已经褪色。在过去20年间，该专业的收入水平未能与通货膨胀保持同步。与此同时学费却不断飙升。现在，一个为期三年的法学博士项目，私立法学院收取的费用（含生活成本）可能超过25万美元。

根据全美法律就业协会的数据，2019年法学院毕业生的第二年薪资中位数为7.25万美元，与十年前水平相差无几。

《华尔街日报》曾报道，近年来，尽管收入前景有限，但在电影和戏剧等领域，私立名校已经让其研究生背负高达六位数债务。这些数据表明，研究生债务正在成为学生债务危机一个新热点；而法学院的数据尤其表明，问题甚至波及到了被视为相当赚钱的专业学位。（详见：）

根据涵盖约200个项目的教育部数据，全美只有十来所法学院能够让其学生在毕业后第二年收入超过债务，这包括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等。

全美法学院收入负债比分析

即使那些最著名法学院（例如位列U. S. News排名前30的学校）毕业生借款总额也远超其职业生涯初期收入，包括乔治华盛顿大学和埃默里大学。在排名较低但仍具竞争力的美利坚大学，毕业生贷款的中位数是17.5万美元，几乎达到他们第二年收入中位数的三倍。

乔治华盛顿法学院院长表示，该校很多毕业生为政府和公共部门服务，而这些岗位的薪酬低于私营企业。美利坚大学和埃默里大学拒绝对此置评。

位于佛罗里达州珊瑚阁的迈阿密大学是全美最富有的65所私立高校之一，坐拥10亿美元左右的捐赠基金，该校是一个毋庸缴纳联邦税的非营利性机构。

迈阿密法学院在U. S. News排名中一直位列前100名，2016年达到了第60名，学院官网夸耀其卓越的教授师资和较低的师生比。

坐拥10亿美元捐赠基金的迈阿密大学是全美最有钱的65个私立大学之一

在接受采访时，很多迈阿密法学院学生认为就读一所知名私立院校有助于自己在就业市场上获得更大优势。

2019年毕业的劳拉·科德尔（Laura Cordell）表示自己选择迈阿密的原因在于其声望，尤其是该校在佛罗里达州内的知名度。她表示：“如果跑到迈阿密任何一个法院，你在里面碰到的法官要么上过迈阿密大学，要么是迈阿密大学的教师，反正与迈阿密大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年30岁的科德尔说，“在选择法学院时，我看重的并非价格，而是对职业生涯的助益，”她还婉拒了另一所提供高额奖学金的学校，“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贷款负担有多么沉重。”

科德尔在迈阿密求学期间欠下33.4万美元联邦贷款，目前她为一个专业保险公司服务，基础年薪为8万美元，奖金约1.2万美元。她表示，由于负债金额巨大，因此自己只还得起收入挂钩计划的最低数额，该计划根据其收入设定每月付款额。

根据美国律师协会数据，过去十年间，迈阿密大学的学杂费增加43%，下一学年将达到5.7万美元，比通货膨胀率超出一倍有余。

法学院之所以肆无忌惮地收取越来越高的费用，是因为学生可以使用美国政府的Grad Plus贷款计划，该计划允许学生借用包括学费、杂费和生活费在内的各种费用。这是现在增长最快的联邦学生贷款计划。如果毕业生无法偿还贷款，将由纳税人最终买单。

2009年至2019年间出任迈阿密法学院院长、目前还是法学院教授的帕特里夏·怀特（Patricia White）也表示，迈阿密和其他法学院的费用“年复一年地不断上涨从而让学校得以正常运作，而这些钱通常来自政府的学生贷款。”

她说：“学费数目核算出来后，学生就会跑去找政府。他们会说自己需要钱交学费，然后他们每年就能借到7万或7.5万美元贷款。”

怀特说，迈阿密大学需要提高学费支付更多开支，包括教员工资和法学院对校方的财务贡献。今年，迈阿密大学要求怀特的继任院长卸任，校方在一份公开声明中表示，目前正在进行的筹款活动需要新的领导者。

过去十年，迈阿密大学学费涨幅达43%

根据非营利性倡导组织“法学院透明度”（Law School Transparency）的数据，1985年至2019年期间，私立法学院年度平均学费（经通货膨胀调整后）增长近两倍，达到4.9万美元，该组织正在推动法学院披露更详尽的就业信息。

2008年经济大衰退后，随着律师事务所裁减初级律师和其他初级岗位空缺缩减，法学院的入学人数急剧下降。虽然自2018年起入学率有所反弹，但根据美国律师协会的数据，选择法学院的学生人数低于十年前的水平。

法学院院长表示学校设立了更多实习项目更好地培养学生法律实践能力，另一方面需要拨款增设奖学金吸引顶尖学生提升学校排名，这一切都导致教学成本不断增加。

怀特教授指出，迈阿密大学一直呼吁学生不要借很多生活费，但学生往往在贷款方面不够节制，很多人每年都顶格借款。她说：“他们不懂如何管理大额钱款，因此，在短时间内借款就失控了。”

根据全国法律就业协会数据，律师起薪一般位于两个区间：公共服务和小型律师事务所约为4.5万至7.5万美元，而大型律师事务所的岗位则有19万美元左右。

大型律师事务所的资深律师的年薪高达25万美元，这远远超过小律所或公共部门的同行。但是，根据法学院透明度组织对美国律师协会数据的分析，高薪律所超过半数的初级职位属于排名前20法学院毕业生囊中之物。

迈阿密大学高级讲师威廉·布拉顿（William Bratton）指出：“只有少数几个学校能够保证毕业生获得一份高薪工作。”

全美法律就业协会的数据显示，入职小型律所的迈阿密法学院毕业生远远多于大律所。根据该组织数据，总体而言，2019年迈阿密法学院毕业生的年薪中位数为7万美元，超过教育部从税务记录获取的收入数据，后者仅涵盖2015年和2016年毕业的联邦贷款学生。

10年内清偿学生贷款一度被视为标准，但是，对很多背负六位数债务的法学院毕业生来说做到这一点相当困难。全美法律就业协会的分析显示，约三分之二的法学院新科毕业生两年内没有偿还一分钱的贷款本金，甚至完全暂停还款。如果毕业生没有付清贷款利息（最近利率高达7%），其欠款数额将越滚越多，而不是逐年减少。

迈阿密大学法学院近年毕业生中，仅有15%在两年后开始清偿学生贷款，按照教育部使用分类标准，该比例在精英私立研究型大学法学院中属最低水平。

披露还款数据的法学院中，仅有14所多数毕业生在两年内偿还了本金；其部分原因在于很多法学院毕业生参加收入驱动还款计划。通过上述计划，新科毕业生可以将贷款和上个年度收入挂钩，后者可能无法反映整个年度的工作状况。

“法学院透明度”组织联合创始人麦恩提（Kyle McEntee）表示，很多学生由于希望就读名校而过度借贷，他们还觉得为了接受高等教育承担任何债务都物有所值。他指出：“这种观念是不正确的。”

迈阿密大学推介称，法学院在热带天堂般的环境（靠近20个海滩）中提供卓越的学术体验。学院让学生为“进入法律就业市场实践，并随时开启其理想职业生涯”做好充分准备，时任法学院教授奥萨穆迪娅·詹姆斯（Osamudia James）在一则发布在法学院油管（YouTube）官方账号的视频中表示。詹姆斯教授拒绝置评。

迈阿密法学院教授阿尔菲力（Alfieri）指出，这类营销噱头并未充分告知学生入职大律所的现实前景。承认自己曾参与校方公关活动的阿尔菲力教授表示，“品宣和营销活动不可能提供这类自毁长城的详细信息。”

发言人梅能德斯表示，迈阿密大学成功培养出一批“佛罗里达乃至全美各地最成功的律师”。在其官网上，迈阿密大学也发布了毕业生工资和就业前景相关数据。

迈阿密大学表示已在削减法学院债务方面取得进展

对于举债24万巨款对自己未来究竟造成多大财务负担，2016年毕业于迈阿密法学院的博伊格里斯表示没有获得专业咨询。目前，他欠山姆大叔近30万美元，包括利息和本科生债务。

现年30岁的博伊格里斯回忆道，“你告诉他们，‘我需要资助’，他们就会说，‘好吧，这里有一笔贷款’，彷佛有着无穷无尽的资金供应。”

今年2月，他出乎预料地发现，他和未婚妻房贷申请没有足额获批，因此无法购房。虽然入职私营部门后博伊格里斯的年薪涨到12万美元，但贷款人告知他的债务负担实在太重了。

迈阿密大学发言人梅能德斯表示，迈阿密录取新生将收到费用和贷款相关信息，招生人员将就财务问题为学生提供一对一咨询。她说，学生院长会向在校学生引荐财务规划资源。近年来，迈阿密大学还举办有关学生贷款和财务素养的课程。

校方指出，迈阿密在减轻学生债务方面取得进展。联邦数据显示，2017年和2018届法律毕业生的负债中位数为15.4万美元，较两年前降低6%。

根据提交至美国律师协会的文件，2019-20学年入学的迈阿密学生之中约有57%得到某种形式的奖学金，其中16%奖学金覆盖全额学费甚至。但是，这些资助并不总是流向经济需求最为迫切的学生。

2016年决定赴迈阿密深造前，罗德里格斯（Maria Rodriguez）和她母亲造访了迈阿密并向校方官员表达了对费用负担的顾虑。这位孩提时代来自哥伦比亚的移民学生在一个低收入家庭长大成人。她亟需购买总价约1000美元的教科书，但贷款资金却迟迟没有到位。

现年27岁的罗德里格斯回忆称，一名校方官员告诉她没有适合她的助学金，并建议她考虑通过信用卡额度购买书籍。

罗德里格斯表示自己并未责怪学校处理贷款耗时过久。她最后找到一家书店，愿意在贷款到位前让她赊账购书。

尽管目前还背负着30美元的法学院和本科贷款，但她认为迈阿密大学为自己带来非常棒的教育体验。她现任公设辩护人，加入基于年薪的还款计划，并期望还款十年后通过联邦公共服务贷款豁免计划结清欠款。

迈阿密法学院2018届毕业生齐根·丹克洛（Zigan Danklou）估计，在他临近毕业那年约有20余名学生与怀特院长会面并表达对各自财务状况的担忧。他说，那些学生由于贷款没有及时到账而身陷困境。

迈阿密法学院2018届毕业生丹克洛

现年38岁的丹克洛是一名来自西非的移民，也是个海军退伍军人，他回忆道，“怀特院长鼓励我们坚持下去，等毕业后一切都会柳暗花明，因为我们将成为律师并过上体面的生活，她并没有让人感觉做出承诺，但确实给了我们希望。”

丹克洛说，院长人非常好，还给学生送来了比萨，“但除此之外，我不记得还有任何其他帮助。”

怀特教授表示经常与学生相聚一堂并款待比萨，但她并不记得那次聚会。她认为自己从不会让学生期望从学校毕业后立马获得高薪，而且她经常建议他们在举债时量力而行。

丹克洛回忆道，他曾请求一位朋友为他购买教科书并承诺贷款到账后一并归还。他表示房东相当理解自己拖欠房租的行为，他还因为食不果腹向朋友借了“约20块美元”来饱餐一顿。即使获得部分奖学金，丹克洛最终还是贷款13.8万美元。毕业后，他费尽心机寻找一份全职工作。

为联邦政府工作短暂时间后，丹克洛开始在佛州杰克逊维尔市以独立律师谋生，如今他没有固定收入，但希望能从风险代理案件中赚钱，目前，他的学生贷款连本带利已上涨到15.5万美元。

结语：

正如《华尔街日报》所述，只有顶级法学院的学生才有较大机会入职大型律师事务所，从而获得20万美元左右的年薪。

那么哪些法学院可以称得上美国顶级法学院呢？一般而言，排名前14位的法学院（即所谓的T14）教学水平较为稳定，也是历年攻读法律学位的申请人“兵家必争之地”。根据U.S. News最新发布的法学院排名，2022版T14法学院依次为：

1、耶鲁法学院；

2、斯坦福法学院；

3、哈佛法学院；

4、哥大法学院；

5、芝大法学院；

6、纽大法学院；

7、宾大法学院；

8、弗吉尼亚大学法学院；

9、伯克利加州大学（UCB）法学院；

10、杜克法学院；

10、密歇根（安娜堡）法学院；

12、西北法学院；

13、康奈尔法学院；

14、洛杉矶加州大学（UCLA）法学院。

此外，本年度分别位列15和16名的乔治城法学院和德州大学（奥斯汀）法学院此前也曾跻身T14。

在美国，国际学生在法律界求职的难度远高于美国当地学生。因此有志攻读法律学位的留美中国学生，应想方设法入读T14甚至排名更高的法学院！只有依托名校光环，才有望在竞争惨烈的高端法律服务就业市场赢得一席之地。

参考资料：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1-07-07/law-school-applications-surge-28-lsat-scores-near-180-more-than-double

https://www.wsj.com/articles/law-school-student-debt-low-salaries-university-miami-11627991855

https://www.usnews.com/best-graduate-schools/top-law-schools/law-rank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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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early，本文经授权转载，版权归属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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